第五章絕密檔案
馬云龍站了起來,又重新點著一根雪茄,使勁了抽了一口,然后贊嘆道:“大哥,你這雪茄味道真是太好了。能不能幫我多弄一盒,我發現我現在是上癮了?!?/p>
“我給你弄一箱都沒問題,但你先要答應我,不許去胡來了?!标懳奈浼鼻械卣f道。
馬云龍卻在這個時候大笑了起來:“大哥,何楚風,你們是不是覺得,那個松本是個大傻子,才會用這種方法引我們出去呢?”
“我的祖宗,你有什么話就一口氣說完吧,不要再賣關子了?!标懳奈鋵嵲谑懿涣笋R云龍這種說話方式了。
“好,我說?!瘪R云龍站了起來。他明白何楚風雖然也經受過趙海英的訓練,但或許是性格使然,他總是表現出年輕人的魯莽,而不夠沉穩,如果自己不把問題徹底解釋清楚,他恐怕很難明白自己猜測出的松本的真正用意,也就更難理解自己行動的真實目的了。
“我們已經行刺了兩次謝家志,都沒有成功,但是有一個現象松本肯定是能判斷出來的,那就是我們組織上,已經確定了謝家志就是叛徒,所以才要除掉他?!瘪R云龍講著他的判斷。
“這點不難判斷,稍微一想就能想到?!标懳奈鋼屩f道。
“既然是這樣,他讓謝家志發出這樣的消息來引我們去和他聯系,我們可能上當嗎?松本就算是得意忘形,也不至于把我們都想的那么傻吧?”馬云龍繼續說道。
“那你說,他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呢?”何楚風問道,他已經有點明白,馬云龍的分析是有幾分道理,松本也不應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其實道理很簡單,我們在上海的情報站已經被端掉,而謝家志的身份又已經暴露,不可能再達到引誘我們的目的,他在松本心中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但是對于我們來說,連續兩次要殺他,說明我們的態度非常堅決,是一定要殺死謝家志的。所以,他就把謝家志當成了誘餌,故意放出消息,其實是引我們去殺他,如果能夠通過他把我們引出來,實行抓捕,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也可以借我們的手,把謝家志殺掉,而不用以后再繼續花錢養著他,甚至還要派人保護他?!瘪R云龍將自己的分析與推理全部講了出來。
聽了他的分析,何楚風和陸文武兩個人都慢慢安靜下來,一起琢磨著馬云龍的話。不可否認,馬云龍的話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也包含著很強的冒險色彩和臆測。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可以斷定,松本會派人協助謝家志,但是人絕對不會多,因為他也怕我們不上這個當的。所以我們只要能夠利用好這個機會,絕對可以除掉謝家志,為我們今后的工作創造便利條件?!榜R云龍斬釘截鐵的說道。
“老弟,你分析的是有一定道理,但還是太冒險了?!标懳奈渖埔獾靥嵝阎R云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以后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除掉謝家志了?!闭f到這里,馬云龍的表情深沉了起來,“大哥,我們剛才不是也分析了,如果要順利開展我們的計劃,使我可以接近日本人,繼續情報工作,就必須盡快除掉謝家志的?!?/p>
“陸大哥,我也同意馬云龍的意見,就算這次行動,真的有危險,但這是我們除掉謝家志最好的機會了,我們不能錯過?!焙纬L也站在了馬云龍這邊。經過仔細的思索,他覺得這確實是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近謝家志并把他除掉的最后機會了,如果錯過,讓謝家志逃走或者隱匿起來,都將給以后的諜報工作帶來無限的危險。
陸文武看著表情堅決的二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好再阻攔你們,這樣,我派二十個兄弟來配合你們?!?/p>
“不,這件事由我一個人出面就好?!焙纬L卻阻止著陸文武。
“什么,你一個人去,你瘋了是不是?”陸文武一聽就急了。
“何楚風,這不是你逞強的時候,就算你怕連累大哥,也至少是要我跟你一起去,互相有個照應才好?!瘪R云龍也勸道。
“馬云龍,你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不是?重新建立上海情報站,是你的責任。而且你現在剛剛有機會打入敵人的內部,如果你露面,我們昨天晚上的行動還有什么意思?而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的安全,所以這個危險的任務必須由我來執行?!焙纬L的態度非常堅決。
“你們倆誰也別爭了,還是我來安排吧,你們放心,我從外地青幫分舵找幾個身手好,槍法準的兄弟回來辦這事,絕對把那個姓謝的小子干掉,還扯不到我們這兒來?!标懳奈湟婑R云龍和何楚風爭執不下,站起身來要把這事攬下來。
“大哥,你的好意我領了,可你覺得,如果沒有謝家志認識的共產黨人出現,他會輕易現身嗎?松本是準備放棄他了,但他自己現在可是最小心的時候,以他現在的感覺,肯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瘪R云龍好言謝絕了陸文武的好意。
“那也不能就你們兩個人去啊,那太危險了?!标懳奈洳豢洗饝恼f道。
“還是我去吧?!焙纬L又要爭,馬云龍擺了擺手,“好了,我們先都別爭,都先冷靜下來想想。不管誰去,總得有個周密的計劃才行,前兩次我們就是太倉促,準備不足,才給了謝家志逃脫的機會?!瘪R云龍意識到再爭論下去,也沒有結果,提議讓大家先都坐下。
馬云龍的話使三人都冷靜下來,確實無論具體的執行者是誰,如何能夠取得謝家寶的信任,接近到他的身邊,將他和配合他行動的日本特工或者76號特務都除掉,才是最關鍵的。三人都坐了下來,一起思索著。
馬云龍的心里明白,不管是自己和何楚風誰出面去執行這個任務,都勢必要和謝家志見面,殺掉謝家志也許他們還可以有一定把握,但都不是十分確定。但如果一旦露面被日本特務或76號特工發現,以后就很難再繼續潛伏在上海展開工作,這對復興中的上海地下情報站將又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馬云龍實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辦法,順手把何楚風扔在一邊的報紙拿了起來,想要換換腦子,再繼續思索。
這時,報紙上的一條新聞卻吸引了他的注意。馬云龍認真的看著,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有辦法了?!?/p>
何楚風和陸文武被他嚇了一跳,都湊過來說道:“你想到什么了,快說說?!?/p>
馬云龍指著報紙上的新聞說道:“你們看,這就是我的辦法?!?/p>
兩人低頭去看報紙,大字的標題寫著:影星胡蝶新片開拍,全程在上海拍攝。何楚風和陸文武對望一眼,又看看馬云龍,都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兩人都糊涂了……
在舊社會,觀看戲劇是人們的主要消閑方式之一,也就造成了當時南北兩地眾多戲劇名家的誕生。隨著時間的推進,電影做為一門新興的藝術形式,逐漸開始進入了人們的生活,但受當時的條件所限,雖然也有很多傳世佳作留下,但更多的時候,制作部門為了制作上的快捷,也為了票房的高收入,會邀請一些戲劇名家把他們的經典曲目用膠片相機拍攝下來,做為電影拿到電影院播放,中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就是一部戲劇電影。
當時的上??梢哉f是中國電影制作的一個主要城市,盡管因為日本人的占領,使得很多著名演員和制作人紛紛前往香港、重慶等地避難,但上海電影制片廠卻堅持留了下來,并且還在每天都制作著新片子。
今天,上海電影制片廠的大攝影棚內,就正在拍攝一部戲劇電影,拍攝的內容是《霸王別姬》,數名工作人員在忙碌著搭背景片,布置燈光等工作,導演在和演員做著演出前最后的交流。
這時,攝影棚的門口走進了兩個人,正是謝家志和武田,在他們的身后還有數名76號的特工跟隨著。
走進攝影棚,看到那紛亂的環境,武田就皺起了眉頭:“怎么選了這么一個地方,和共黨分子接頭?”
謝家志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只能是在報紙上發出聯絡暗號,具體接頭地方對方回應我之后,是由他們定接頭地點和時間,我也沒想到他們只給我一小時時間,然后就到這個地方見面啊?!?/p>
說到這里,謝家志回頭看了眼身后跟隨著的幾名特工,擔心地的對山本說道:“武田先生,我們就帶這么幾個人,夠用嗎?”
武田輕蔑的說道:“你以為我帶的是76號的那些廢物嗎,這是我們日本的精銳特工,絕對夠使了?!?/p>
謝家志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眼前的拍攝現場,遲疑著沒有往里走。
武田撇了他一眼,擺手對身后的特工們吩咐著:“你們幾個先散開到里面埋伏著,看謝家志的手勢就行動?!睌得毓ぱ杆俜稚㈤_進入了拍攝現場。
武田這才拍著謝家志的肩膀,鼓勵著說道:“放心吧,有我們在,絕對保證你沒事的,你就盡管按照正常的與共黨的接頭方式去做。如果他們接近你,你覺得時機成熟,就來個摔杯為號,我們就會立刻采取行動的?!?/p>
說著,他指著放在拍攝現場邊上,專門供演員還有現場參觀者休息的茶席對謝家志使了個眼色。謝家志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走了過去,武田則裝做參觀者的樣子,也走向了拍攝現場。
謝家志緊張地向四周張望著,慢慢地走到了茶席邊,找了一個空座位坐下,看到并沒有人注意自己,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拍攝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熱烈,戲也拍到了虞姬將要自刎的環節,可就是還沒有人過來與謝家志接觸,也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現。
武田有些著急了,不停地向著謝家志的方向張望,而謝家志也是一臉無奈地四下張望,心情越來越焦躁。
就在他們都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一個身著黑色風衣,戴著禮帽的年輕人走進了攝影棚的大門,謝家志一眼看到他,頓時眼睛一亮,來人正是何楚風。
何楚風四下張望一下,發現了謝家志的存在,立刻大步向著他的方向走來。謝家志緊張地把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下面,緊緊地握住了手槍,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武田等人也注意到了何楚風,開始不經意地慢慢向著茶席方向靠近。
何楚風走到茶席前,順手將帽子扔在桌子上,然后急切地說道:“好你個老謝,真是讓我好找,你到底藏哪兒去了?!?/p>
謝家志聽到對方的口氣里雖然帶著幾分埋怨,但卻沒有明顯的敵意,遲疑了一下才接話道:“最近風聲那么緊,我哪敢隨便出來呀?!?/p>
何楚風點了點頭:“可不是嘛,那個青云是真夠狡猾的,我找了他幾次,都讓他跑了?!?/p>
聽到這句話,謝家志的心里微微一動,暗自思忖道:難道他還沒有跟青云碰面,沒有發現我的身份?
他思索了一下,然后嘆了口氣說道:“你是找不到他,這個叛徒為了怕我把他的情況向組織上匯報,可是來刺殺了我兩次了?!?/p>
“哦,有這事?”何楚風瞪大了眼睛,雙手也按在了桌子上,左手扶在桌子邊的時候,不經意的亮出了兩個手指。
此時,武田以及其他特工已經慢慢接近茶席,就等待謝家志的暗號就要開始行動了。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帽子,攝影師模樣的人,突然扛著攝像機,從拍攝現場離開,也向著茶席這邊靠近。而且還是飛跑著,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他的反常舉動引起了武田等特工的注意,他們不約而同的轉頭去看那個攝影師,謝家志的注意力,也被那個人短暫吸引。
就在這一瞬間,何楚風采取了行動,他將面前茶碗里的熱茶向著謝家志的臉上潑了過去,謝家志怪叫一聲,大喊著:“抓住他!”
聽到他的呼喊,武田等人迅速亮出了武器,轉頭就要撲向何楚風。而幾乎同時,那個扛著攝像機的人,突然將肩膀上的攝像機向著武田等人扔了過去,武田本能的感覺到那攝像機有問題,立刻大喊道:“快趴下!”自己已經率先臥倒。
可其他的特工明顯的沒有武田的反應快,那臺攝像機在他們中間落地,直接爆炸,那幾個日本特工連反應都沒有做出,就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
謝家志將臉上的熱水抹去,顧不得疼痛,轉頭看到武田和他所帶的特工都已經倒下,立刻扭頭就要跑?!芭尽钡囊宦晿岉?,何楚風一槍打在了謝家志的腿上,他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何楚風持槍慢慢向著他逼近。
倒在地上的武田并沒有死,只是受了輕傷,他慢慢地掙扎著起身,向著何楚風的后背舉起了槍。那個扛著攝像機冒充攝影師的人,正是馬云龍,他看到武田要對何楚風開槍,再想從腰間掏槍,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大喊一聲:“小心!”然后向著武田猛撲了下去。
何楚風聽到馬云龍的提醒,馬上側身閃避,而武田因為馬云龍壓在身上,也影響了準度,一槍打去,子彈擦著何楚風的身體飛了過去。
馬云龍壓在武田的身上,右手死死地握著武田握槍的手腕,用力的向地上磕著。武田的手很快被砸得成了一只爛爪子,槍也掉在了地上。馬云龍一手抓住武田的頭發,又將他的腦袋使勁地向地上砸去。武田的臉立刻開了花,他發出痛苦的慘叫。而馬云龍卻根本沒有停手,仍然瘋狂地砸著,他的眼前閃現出的,是當時趙海英教導他的情景,他的眼睛濕潤了,并且帶著怒火,像瘋子一樣的毆打著武田,要為自己的老師報仇。
此時的何楚風也已經撲到了謝家志的身邊,他將槍收回,掄著拳頭,直接在謝家志的臉上、身上瘋狂的招呼著,似乎直接一槍將他打死,不足以出心頭那口惡氣一樣。
武田在馬云龍的瘋狂毆打下,由一開始的怪叫,慢慢地停止了叫喊,直到最后沒有了動靜,徹底斃命。到了這個時候,馬云龍才慢慢平靜下來,他站起身將武田的尸體丟在一邊,轉身走向了何楚風和謝家志。
何楚風還在瘋狂的毆打著謝家志,每打一拳,還在瘋狂地叫著:“這是替趙海英打的……這是白靜的……這是小李子打的……”謝家志根本沒有力量反抗,只能是抱著腦袋,承受著何楚風這瘋狂地毆打。
馬云龍走到了何楚風身邊,想要阻止他,可是看到何楚風那瘋狂的樣子,終于是沒有開口,直到何楚風打的虛脫了力氣,這才上前將他扶起,說道:“好了,不要再打了?!?/p>
“這個混蛋,害死了我們那么多同志,我一定要親手打死他!”何楚風仍在叫喊著。
“好了,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馬上離開,雖然這里的特工都被我們打死,沒有暴露我們的身份,但也不能久留?!瘪R云龍勸慰著何楚風,然后用懷里掏出了匕首,逼近了謝家志。
謝家志的臉已經被打得像一個包子一樣,雙眼都瞇在了一起,但他還是看到了馬云龍手中的匕首,他惶恐地向后躲閃著,嘴里模糊地叫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p>
馬云龍哪里聽他的話,手臂一揮,一道寒光閃過,謝家志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他用手捂著脖子,鮮血不斷的涌出。謝家志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了幾下,終于結束了他罪惡的生命。
馬云龍和何楚風齊齊跪倒,向天說道:“趙老師,各位同志,我們替你們報仇了!”
然后兩人同時掏出手槍,向天鳴放了三槍,這才起身,向著拍攝現場那邊走去?,F場的工作人員們目睹了剛才的一場鋤奸行動,并沒有四散逃走,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馬云龍走到導演的跟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謝謝你們大家的協助!”
導演搖了搖頭:“沒有什么,別說這是陸老板交代的,就沖你們是殺小鬼子,替我們中國人出氣,這個忙,我們也一定要幫!”
“對,殺小鬼子,替中國人出氣!”工作人員們一起齊聲喊了起來,并一起振臂呼喊著。
馬云龍和何楚風感激地向著眾人抱了抱拳,然后轉身快速向著大門跑去,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特高課原本是設立在上海日本領事館警察署內部的,他的主要職能就是負責侵華特務活動和諜報活動。特高課的任務有5項:第1項是監視中國人的思想動態,取締反日言行。第2項是搜集情報,匯編情報資料。第3項是破壞抗日地下組織,偵捕審訊處理特工人員。第4項是監視偽高官言行。第5項是進行策反誘降等活動。除此之外,日本憲兵隊也與之配合增設了特高課兼管反間諜業務。
松本出任上海特高課的總課長之后,為了方便自己的諜報工作,將特高課從日本領事館警察署簽出,而單獨修建了一座辦公地點,這就是白公館。
白公館主要由三部分構成,一進大門直接看到的一座4層辦公樓,這是主辦公區,松本本人包括下屬的主要工作區域就在這里。而小樓的地下室則建有兩間絕密的牢房,用來看押被捕的軍統或地下黨重要犯人。
在小樓的后面,一片環境優美的花園,這里保持了江南水鄉的建筑特色,小橋流水,樓臺亭閣,不無顯露出中國特色的建筑風格。
每當工作中遇到煩心事,松本經常會到這里散步散心,調整情緒。而穿過花園以后,則是幾間帶有明顯日式風格的房屋,這里就是松本自己的住處。為了辦公方便,他并沒有選擇住在領事館安排的酒店。
此時,松本正獨自坐在自己住處的房間的地板上,翻看著各類文件,并不時的歸總勾畫,顯然是在策劃一個新的行動計劃。
“長官!”門外響起了一個響亮的女聲,松本抬頭去看,這個女人就是白靜死后,接替秘書工作的平野秀子。她的工作能力絲毫不亞于原來的白靜,或許因為白靜是懷有特殊使命,所以身上總是不自覺的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而平野秀子卻是表現的熱情主動,很快她也就成為了可以隨意出入松本臥室的人物。你來了?進來吧?!彼杀究吹绞瞧揭靶阕?,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還在繼續看著自己的資料文件,只是隨口招呼平野秀子進來。
秀子脫鞋走進,就要往松本的身邊走,松本擺了下手,示意她不要坐得那么近,秀子停住腳步,坐在了一進門的位置。她好奇地看著松本低頭工作,忍不住開口問道:“長官,又在做機密文件?”松本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恩”了一聲,然后繼續寫著。
平野秀子撞了個沒趣,臉上微有一絲不快,但她馬上又擠出一張笑臉,說道:“長官,您這么辛苦,一定累了吧,我來幫您按摩,讓您放松一下?!闭f著,她不等松本同意,就起身向松本身后走去。
松本馬上直起身子要阻攔,秀子卻已經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嗔怪地說道:“哎呀,我知道你怕什么,你覺得我可能是間諜嗎?”說到這兒,她低下頭,把嘴湊近松本的臉,氣若游絲的低聲說道:“我人都交給你了,你還不放心我呀?”她的手已經慢慢搭上了松本的肩膀,輕輕地揉捏著,一種舒適的感覺立刻傳遍了松本的身體,讓他有了一種酥麻的感覺,本想阻止秀子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而秀子趁著給他按摩的機會,眼睛已經看向了他攤放在小桌上的文件……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突然抽在了秀子的臉上,她驚詫地看著發怒的已經站了起來,他怒視著秀子,抽出了一把手槍對著她。
“長官,你,你……你這是干什么?!”秀子驚恐地看著武田,害怕地向后退縮著,她實在不明白剛才還表現的和藹溫柔的松本怎么會突然翻臉。
“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如果你不想跟你的前任一樣被槍斃,就馬上說實話,你到底是為誰服務的,潛入到我身邊又是為了獲取什么?!”松本厲聲地喝問著。
“我,長官,我冤枉,我真的不是,我……”秀子惶恐地想要解釋,松本的眼中卻已經布滿了殺機,他手中的槍也慢慢抬了起來,對準了平野秀子的頭……
“松本君,住手!”就在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刻,屋外突然響起了一聲呼喊。松本微微遲疑了一下,槍并沒有放下,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向門口看去,站在門口的是一身西裝,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中年人,他就是剛剛秘密來到上海的,日本陸軍大將岡村寧次的特派員中村。
中村沖進房間,伸手扶住松本的手,要把他的槍放下,并回頭低聲對平野秀子呵斥著:“還傻站在這兒干什么?還不快走!”
秀子聽到他的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馬上就要往外跑。
“站??!”松本一聲厲喝,使平啊秀子又停住了腳步,然后轉頭對著中村說道:“中村君,她剛剛想要偷看我的文件,是明顯的間諜行為,你怎么能放她走?!”
“哎呀,是我安排她這么做的,你要責難她了,我來跟你解釋!”中村急切地解釋著,生怕松本一激動,真的開槍打死平野秀子。
“您安排的?”這下輪到松本有些疑惑了,但他還是慢慢放下了槍……
半小時后,房間里已經換了另一個布局,所有的文件都已經收了起來,松本和中村對坐在小桌旁,桌子上擺放著清酒和部分菜肴,兩人正在對飲。
“松本君,千萬不要為剛才的事生氣,你也知道,之前特高課內部出現共匪間諜的事,讓我們也是大為震驚,而這次你負責的1941計劃又是如此重要,俗話說的話:成大事者,謀于密室,敗于疏忽,我們是生怕再出現問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來試探你一下,畢竟這計劃是關系到我們日本下一步在中國戰場的一個大規模行動,容不得一點差錯!”中村拿起酒壺為松本倒滿了一杯酒,然后誠懇地道著歉。
松本知道中村不光是岡村寧次面前的紅人,即使是在東京的首相面前,也有著比較高的地位,他現在居然親自為自己倒酒,怎么能不讓松本惶恐,他趕忙伸手阻攔:“怎么敢勞煩中村先生為我倒酒。我非常清楚中村先生的用意,我甘愿接受任何方式的考驗!”
中村卻笑著推開松本的手,說道:“松本君,你不要客氣,這只是我一點小小的敬意。其實這次你在上海取得的巨大成功,足以載入日本皇軍的史冊。天皇的獎章和岡村寧次大將的嘉獎更是證明了你的歷史功績,岡村寧次大將說你這次發揮的作用抵得上日本陸軍的一個師團。所以這杯酒,我是一定要敬你的?!?/p>
聽了中村這番話,松本才把手放了下來,盡管他的臉上還是一副謙虛謹慎的樣子,但內心中,卻還是非常激動和興奮,連聲說道:“多謝岡村司令,松本誓死為天皇效忠,天皇萬歲?!?/p>
中村滿意地了點了點頭,看著松本把杯中的酒喝下,然后才開口笑問道:“怎么樣,松本君,有沒有喝出這酒有什么不同?”
松本細細回味著酒的味道,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酒的味道爽口純正,絕對不是一般市面上的清酒可比……”他忽然意識到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難道這酒是您從東京帶來的?”
中村笑著說道:“沒錯。其實那些市面上賣的劣質清酒,本來是想拿來賺支那人錢的,可惜他們卻接受不了清酒的味道,更喜歡喝他們那辛辣的白酒,卻苦了我們這些漂流在外的日本人,只能喝著變了味兒的清酒來寄托對祖國的思念。所以這次我從東京來之前,岡村大將特意叮囑我一定要帶兩瓶純正的清酒來犒賞你武田君?!?/p>
松本更加受寵若驚,趕忙鞠躬致謝:“松本絕對不辜負岡村司令的厚望!”
中村壓低聲音說道:“松本君,我這次還帶來了岡村司令的指示,就是批準了你下一步的行動計劃?!?/p>
“真的,那是太好了?!彼杀疽幌伦优d奮了起來。他知道這份計劃對于自己以及日軍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有著多么重要的作用。為了制定這份計劃,松本幾乎是動用了遍布在中國境內的所有諜報人員來搜集線索,甚至還曾經親自潛入到云南、廣西等地與當地的國民黨軍官秘密接觸,然后才制定出了這份周密的計劃。松本對這份計劃有著非常的自信,一旦成功,將絕對改變目前在中國戰場上,日本軍隊與國民黨、共產黨軍隊的對峙局面,使戰局向著對日本有利的方向發展。
但隨后他又鎮定下來,鄭重地說道:“中村先生,通過剛才您對我那番考驗,我對計劃又有了新的想法,我覺得如果能夠這樣執行,效果會更好!”
“哦,那快說說?!敝写辶⒖虂砹伺d趣。其實他一直渴望著能有上陣指揮做戰,或者是像松本這樣可以參與諜報工作的機會。但卻偏偏被安排在了機要秘書這樣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上,所以每當可以接觸到新鮮的做戰計劃時,他都會表現出極高的興致。
松本卻沒有大聲張揚,而是將上身直起,把頭湊到中村的耳邊,低聲地講述著自己的計劃。中村聽著松本的講述,起初還是皺著眉頭,覺得問題頗多,但當他聽到最后,終于忍不住擊掌叫好:“好,好,果然是高招,太精妙了!”
中村按耐不住激動的情緒,直接站了起來,連聲贊嘆著:“松本君,你絕對是一位軍事和諜報方面的奇才,如果你剛才所說的計劃真的可以得以實現的話,那將是世界戰爭史上一道永遠閃亮的光芒,你和你的計劃也將永遠被載入史冊!”
松本趕忙也站起身,繼續保持著謙恭的態度:“中村君,你過獎了,我想的只是如何為天皇盡忠,我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中村滿意地回身拍著松本的肩膀:“松本君,我相信你這份新的計劃一定能得到岡村大將和天皇的批準,你就放手的去做,盡快地把周密的計劃做出來?!?/p>
松本立正道:“是!”
中村繼續說道:“你這份計劃具體的實施和展開的時間,將是在明年,所以岡村司令之前已經確定將這個計劃命名為1941計劃。我相信有了你的這份計劃,1941年將是一個不平凡的年份!”
說到這里,他帶著幾分笑意,話里有話的對松本說道:“松本君,秀子還是非常漂亮??!”
松本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大聲笑著說道:“中村先生放心,我早已經為您安排好,相信您今天一定可以感受到一份異國情調的快感?!敝写迓犃诉@番話,也不再矜持,與松本一起放聲大笑起來……
將中村送回安排好的住處后,松本立即返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盡管是白天,但他還是將門窗關的非常嚴實,并拉上了厚厚的窗簾。這才在辦公桌前,打開臺燈,認真的寫著文件。因為他非常清楚,現在他要重新起草的1941計劃是多么的重要,要保持絕對高度的機密。
大約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松本把1941計劃重新擬好,簽好自己的名字后放進了寫有絕密的檔案袋里,這才站起身,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胳膊。把文件鎖進了保險柜中,準備晚上再呈給中村。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佐佐木的聲音:“報告!”
松本迅速將檔案袋放進自己的保險柜內,這才說道:“進來吧?!?/p>
佐佐木急匆匆地走進,表情中帶著幾分焦急和心傷地匯報道:“長官,出事了?!?/p>
松本看著他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是武田君和謝家志嗎?!”
佐佐木黯然地點了點頭:“是,根據我們剛剛得到的報告,武田君和謝家志,還有隨同他們一起去的幾名特工人員全部死了!”
松本聽到這兒,沉默不語了,慢慢走向窗戶,拉開窗簾。讓外面的日光射進。佐佐木看著松本,也不敢說什么,他知道武田也是他很得力的助手,現在死了,松本的心里一定是非常悲傷。
片刻后,松本才轉回頭,壓抑著自己的悲憤之情問道:“有線索嗎?”
佐佐木搖了搖頭:“沒有,六名特工是被烈性炸藥炸死,武田是被毆打致死,而謝家志則是被割斷喉嚨斃命,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關的線索?!?/p>
松本嘆了口氣:“這事怪我,當時他們跟我報告說要去電影拍攝的現場接頭,我忙著要招待特派員,就沒有讓他們帶太多人手,想不到竟然是這種結果……”說到這兒,他忽然想起什么:“有沒有找電影制作人去詢問?”
佐佐木回答道:“問了,但他們眾口一詞,正在拍攝中,突然發生了爆炸,他們就四散逃走了,等他們回來,就看見了尸體?!?/p>
“沒有人看到兇手?”松本追問道。
“沒有?!弊糇裟居行o奈地回答道。
松本輕嘆了一口氣:“這肯定是地下黨精心布置的埋伏,是我太輕敵了,以為他們被我們端了情報站,這次不敢采取大規模行動,沒想到……好了,你把這件事交給76號的丁默村,讓他繼續追查下去?,F在我要把精力放在接待特派員上,這才是重中之重?!?/p>
佐佐木立正敬禮:“是!”轉身出去,松本轉身看著自己辦公桌上,與武田、佐佐木一起的合影,黯然地閉上了眼睛……
夜幕再次降臨,有著不夜城之稱的的大上海又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由于前不久發生了槍戰事件,使得原本生意就比較冷清的黃金大戲院,門前更是顯有行人。豎立在道邊的水牌則更是無人問津。門童懶懶地倚靠在門邊打著呵欠,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在離黃金大戲院不遠的一條小巷口,停放著一輛小轎車,何楚風坐在司機的位置上,叼著眼卷看著大戲院的方向。
馬云龍從一旁的小巷中閃身出來,看看四下沒人注意,直接拉開車門上了車,坐在了何楚風的身邊。
“情況怎么樣?”何楚風開門見山的問道。
馬云龍回答道:“我剛剛去見過蘇局長了,他對我們的行動圓滿成功表示祝賀,并提醒我們,今后再不可以這樣冒險行動?!?/p>
何楚風聽到這里笑了笑,低聲道:“不冒險,就像我們那天說的,要是跟他先匯報了,你覺得他能批準我們那刺殺計劃嗎?”
馬云龍也笑了,但馬上又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少說廢話,這是領導指示,我只是原話傳達?!?/p>
“好,我服從,我服從?!焙纬L無奈地笑著,然后又做了個鬼臉補充了一句,“不過下次要是再有這種特殊情況,來不及匯報,我就得自己行動,你可不許出賣我?!?/p>
馬云龍沖著何楚風“哼”了一聲:“你當我是什么人?違反紀律我是一定不會姑息縱容的?!?/p>
“哎,你這人怎么這樣……”何楚風一聽就急了,沖著馬云龍瞪起眼睛。
“除非……是我帶著你一起干?!瘪R云龍沒等何楚風把要說的話說完,壞笑著說出了下面的話。
“你……還是喜歡捉弄我?!焙纬L這才明白自己被馬云龍戲弄了,惱火的瞪起了眼睛,揮動拳頭照著馬云龍的肩膀就狠狠捶了兩拳。
“好了,好了,別鬧了?!卑ち藘扇蟮鸟R云龍阻止了何楚風的繼續“毆打”,正色的說道:“我已經跟蘇局長說了,他會在近幾天,把電臺和報務員都派來,而且精通日語的情報員小許和其他同志,近期也會到上海和我們匯合?!?/p>
聽了馬云龍的介紹,何楚風也興奮了起來:“這可太好了,咱們哥倆再不用單兵做戰了?!?/p>
馬云龍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已經跟蘇局長匯報了我準備打進76號內部的計劃,他分析到現在謝家志已經被我們處決,我的身份沒有暴露,所以批準了我的計劃。所以,從現在開始,重建上海情報站的組織工作,可就要落在你肩上了?!?/p>
何楚風笑了:“那怕什么,我就是個閑不住的人,你要真是什么都大包大攬了,我還覺得沒意思了呢?!?/p>
“恩,好了,你回去吧,我要去大戲院見陸大哥了,這次他幫了咱們的大忙。我得去好好感謝他一下,順便問問他幫我聯系去警察局的事,怎么樣了?”馬云龍向何楚風說著自己的安排。
“那好,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再聯絡?!焙纬L叮囑著馬云龍。
馬云龍答應一聲,下了車,向著大戲院的方向走去,何楚風則發動汽車離開……
黃金大戲院內,舞臺上空空蕩蕩,而臺下的散座和包廂也是空無一人,只有幾個巡場的伙計拿著毛巾和掃把,在桌子間游走,順手這里擦一把,那里用掃把胡嚕一把,
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戲院的二掌柜揣著手站在門口,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連一個來買票聽戲的人都沒有,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跟陸文武交代。
“秦爺,這都到點兒了,到底是開鑼不開鑼呀?”戲班的頭兒湊過來向他詢問著??粗帐幍膱鲎?,他也是很無奈,如果真的不開鑼,這一天戲班子也就沒有收入了。
“開什么鑼呀,王班主,您沒看這一個人兒都沒有,開了鑼咱唱給誰聽呀?”二掌柜無奈地嘆了口氣,“您到后臺吩咐一聲,今天就散了吧,不唱了?!?/p>
戲班班主也是無奈地點了點頭,準備向后臺走,并向坐在舞臺邊上的“文武場”做著手勢,示意大家下臺。
“八嘎牙路!我花了錢買票,你們為什么不唱了?!”眾人正準備撤走,就聽見大門口傳來了一聲粗暴的日本人的罵聲。二掌柜回頭看去,只見幾個身著日本武士服的人走了進來,不停地推搡著要阻攔他們進來的伙計。
“幾位,您這是……”二掌柜看出苗頭不對,趕忙先拉了一把戲班主,示意他先別慌走,然后趕忙迎了上去。
我們是買了票來聽戲的,為什么不讓我們進?為什么不唱了?!”為首的一個日本人操著生硬的中國話質問著。
“這……”二掌柜被這一問,一下子猶豫了。戲院確實沒有過拒絕客人進場的先例,可這些日本人哪里像是要來聽戲的,看他們那樣子,倒像是來鬧事的。如果戲真開演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呢。
二掌柜賠著笑臉向幾個日本人解釋:“幾位,今天我們戲院……”他還想能把這幾個人請出去是最好,免得鬧出什么麻煩。
可領頭的日本人根本就不等他說完,已經大叫了起來:“少廢話,我們今天就是要聽戲,趕緊開演!”伴隨著他的叫聲,其他的幾個日本武士也跟著一起叫了起來,其中的一個干脆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來威脅著二掌柜。
“算了,二掌柜,唱就唱吧,就當是讓孩子們練練場了?!睉虬嘀饕豢炊乒褚蕴?,趕忙上前勸道,并幫忙勸阻著那些日本人。二掌柜也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連聲答應著,哄著那些日本人在前排坐下,然后吩咐馬上開演。日本人這才停止了鼓噪,在伙計的引領下坐了下來。
隨著一陣急急風的鑼鼓點,大戲開演,今天上演的是《白蛇傳》中的一折《盜仙草》,雖然說臺下只有那幾個日本人,但文武場和后臺的戲子卻是不敢有一點怠慢,仍然是賣力的演出著。
扮演的白蛇的的旦角剛一上場,但道理這里應該是有個“碰頭好”,沒想到她才一上場,那群日本人就齊聲的發出了“哄”的一聲,喝了個“碰頭采”。好在這旦角也算是經驗豐富,并沒有受到這影響,仍然是按部就班,一板一眼地唱著。
可臺下的這些日本人卻是越來越不安生,先是吹口哨、起哄、喝倒采,最后有一個干脆站起來,站到桌子上,扯著破鑼嗓子大唱起了日本歌曲,而且還拿腔拿調的扭擺著身體,跳著不知所以的日本舞蹈。
他們這一搗亂,臺上的戲是越來越演不下去了,二掌柜和戲班主躲在后臺的邊上,不斷的給文武場和臺上的演員做著手勢,示意他們堅持??膳_上表演的越賣力,臺下的那些日本人則鬧的越歡……
“媽的,這幫小鬼子就是成心來搗蛋的,看我怎么收拾他們!”坐在二樓頭等包廂,一直在和馬云龍聊天的陸文武,看著樓下的形式,終于是按耐不住站了起來,拍著桌子怒罵著,就要下樓。
馬云龍卻一把拉住了他:“大哥,別沖動!”“什么別沖動,這幫狗日的騎到我脖子上拉屎來了,你難道還讓我忍著?我可受不了這個,惹急了我跟當年一樣,再殺了幾個小鬼子!”陸文武惱火地罵著,就要掙脫馬云龍的手。
馬云龍卻再次拉住他:“大哥,我不是不讓你去出氣,是怕你中了鬼子的圈套!”
他這話一說,陸文武停住了腳步,不解地看著馬云龍:“圈套,什么圈套?!”
馬云龍冷靜地指著下面的幾個在喧鬧的日本人說道:“大哥,你覺得他們可能好端端的就跑到這里來鬧事嗎?肯定是有著什么目的,如果你現在下去,吃虧的是你自己不說,弄不好還會給日本人留下什么口舌,你可別忘了,當初在北平,日本人可就是借口找一個失蹤的士兵挑起的事端,我是怕他們到你這兒鬧事,是又有什么陰謀?!?/p>
被馬云龍這么一分析,陸文武也慢慢冷靜下來,可還是有點不甘心地說道:“可我也不可能看著他們胡鬧,無動于衷吧?”
馬云龍看了看樓下,自信地對陸文武說道:“我相信他們肯定不僅僅是來鬧事這么簡單,真正的主角一定還沒到,大哥,你稍安勿躁,我們靜靜地等著,看看這些日本人到底要給我們演一出什么戲?!?/p>
陸文武看看樓下,又看了看情緒鎮定的馬云龍,終于還是忍氣坐了下來。馬云龍拿起面前的雪茄抽了一口,靜靜地看著樓下的變化,思索著日本人這么胡鬧,到底是有什么目的……隨著日本人的越鬧越兇,有個日本人更是肆無忌憚地跳上了舞臺,一邊耍著日本刀,一邊亂唱亂叫著。
臺上的戲終于演不下去了,旦角把手中的雙劍一收,就要轉身下臺,扮演鹿童和鶴童的演員也要下場。
“八嘎!誰讓你們下去的,繼續唱!”臺下的日本人一起叫喊了起來,那個臺上的日本人甚至還揮動著手中的日本刀沖臺上的演員比劃著。
“你們這幫小鬼子也太欺負人了吧!”扮演鹿童的演員急了,亮起了手中的寶劍就要沖向日本人,他旁邊的鶴童與旦角趕忙攔住他。二掌柜與戲班老板一看要出事,也顧不上那么多,沖上戲臺一起攔著他,臺上一片混亂……
“你看,都是你不讓我下去,還是要出亂子了!”陸文武埋怨著身邊的馬云龍,就要起身下樓,馬云龍也覺得日本人做得確實太過分了,也要起身跟著出去。
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戲院大門的位置傳了過來:“怎么著,今天改戲了,不唱《盜仙草》,改演《群英會》了!”接著,就見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沖了進來,而領頭的人卻正是76號的特務頭子丁默村……
馬云龍并沒有見過丁默村,于是趕忙拉了要出門的陸文武一把,低聲問道:“大哥,這瘦猴兒是誰?”
陸文武回頭對馬云龍沒好氣的說道:“還能有誰?76號的另一條替日本人和汪精衛看家護院的狗!”
“丁默村?!”馬云龍馬上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本能的感覺到,在這個時候,丁默村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一切似乎都是早有預謀。所以他趕忙拉住陸文武,“大哥,他來了就對了,咱們回屋去?!?/p>
陸文武一聽就急了:“什么,回屋去,你沒看下面那幾個孩子要跟日本人干起來了,萬一出了簍子,咱們誰也擔不起!”
“大哥,你覺得這些日本人和丁默村真的都是那么好興致來聽戲的嗎?聽我的,耐心等等,現在主角剛上場,咱們一定得先弄清楚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再動?!瘪R云龍解釋完,不由分說地拉著陸文武又回了包廂……
臺上的二掌柜一見到丁默村帶著警察來到,好象看到了救星,馬上從臺上跳下,沖向丁默村,向他央求著:“丁先生,您來了就太好了,我們……”
丁默村卻不理二掌柜,將他往旁邊一推,沖著身后的警察還有數名76號便衣特務命令道:“來呀,把那些鬧事的唱戲的都給我抓起來!”
他這聲命令一下,那些警察和便衣立刻沖上了臺,將本來還拉扯在一起的日本人與戲子們都分開,不由分說地就將那些戲子捆綁起來,推下了舞臺。戲子們雖然不服,但是面對著警察和特務們手中的槍,他們也是不敢再反抗。
二掌柜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丁默村竟然會不分青紅皂白就下令把戲子們都抓走,卻是完全不去理會鬧事的日本人。如果真的讓他們就這樣帶走了這些戲子,一是會讓做為老板的陸文武顏面掃地,而且以后恐怕再也沒有戲班敢來黃金大戲院演出了。
想到這里,他又一次沖到丁默村的面前,著急地說道:“丁先生,你不能就這樣抓人呀!是這些日本人先鬧事,他們才糾纏在一起的……”
丁默村一聽這話轉過了頭,看著二掌柜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我問問你,你當戲院掌柜有多少年了?”
二掌柜沒有明白丁默村話里的意思,老實地回答道:“十多年,快二十年了?!?/p>
“哦,快二十年了?!倍∧寤匚吨乒竦脑?,似乎是在思索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那當初你們黃老板因為一個戲子在戲院里跟人大打出手的時候,你已經開始干這行了吧?”
丁默村所說的這件事,發生在1922年,當時在上海大世界旁邊,延安路上東面一側,有一個劇院,名叫“共舞臺”。一位名叫露蘭春的女戲子,被黃金榮看上,由此發生了與浙江督軍之子,號稱“民國四大公子”之一的盧筱嘉發生了沖突,也正是這件事后,黃金榮在上海的名聲大跌,杜月笙才坐上了上海黑幫大亨的頭把交椅。這件事對于所有黃金榮的門生來說,都是一件不敢在提起的事,畢竟這是他們的老頭子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情,而丁默村今天卻舊事重提,明顯帶有挑釁的意思。
“丁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別看二掌柜平時看上去文質彬彬,甚至有些膽小怕事,但畢竟也是青幫人物,涉及到老頭子的聲名,他的腰桿也硬了起來。
沒什么,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陸老板跟黃老板比起來,誰更厲害?”丁默村卻一點也不理會二掌柜言語中的不敬,繼續打著哈哈。
“您這話說的,陸老板是黃老板的弟子,到什么時候這也不能掉了個兒呀?!倍乒癫恍嫉卣f道,他實在不理解丁默村總糾纏這事是什么意思。(小說未完待續)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